入冬以后,薛洋开始咳嗽。
学堂外头的雪松开始憔悴,风把一切揉皱,吹得发白。枝丫上落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鸟窝,有雏鸟凄厉的喊声传来。
老师坐在讲台上低头批改作业,耳旁是一片沙沙的翻书生,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。喉咙中又是痒得发紧,不待那放肆的咳嗽声传出,便生生按捺下来。

他抬头看见了晓星尘。
晓星尘穿着白蓝校服,正低头写作业。他的眼睛清亮亮的,好像真的落了万千星辰。
许是薛洋的目光太过直白,晓星尘抬头冲他笑笑,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,掌心躺着一颗小小的糖。

甜丝丝的荔枝味。
食髓知味,一旦尝到了甜,便再难忍受口中的淡苦。薛洋接过来,嘎嘣嘎嘣咬碎,刚刚吞下便急忙忙向晓星尘摊开手,嘴角上扬,小虎牙尖尖的闪着光。

于是晓星尘一颗颗地给,薛洋一颗颗的吃。把这些日子的好与不好,一昧的都吞了,只融化作心底的丝丝甜意。
那些尖尖的小碎粒刮着喉腔,薛洋终于忍不住,轻轻咳了一声,接着带出了一连串的愈来愈大的声响,再也止不住。
晓星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,推过来一杯白开水。问到。“怎么了?”
薛洋吞下满嘴的铁锈味,一口灌下那杯寡淡的液体。轻轻的笑了笑,嘴角弯起一个玩笑的恶劣弧度。“肺结核。”

那头晓星尘收起他推回去的杯子,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,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,语气还是温和的。
他说,薛洋,别闹。

口中的苦意渐渐泛起,终究盖过了先前的甜。薛洋一面咳着,一面忍不住笑。他想,可不是嘛,他的病,他的星星糖,他的小心翼翼的告白,在晓星尘看来都是玩笑。

连他薛洋也不过是个天大的玩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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